看到一句很有意境的詩,很是喜歡,“鳥兒用舌尖擦拭著湖面,然后把樹給擦綠了,輕輕地,細致地擦拭著,春天就明媚起來”。
是的,春天,率領(lǐng)著一叢叢挺勃的草木,集體復(fù)興了。一夜之間,楊柳、水杉、法國梧桐枝頭都萌發(fā)出了勃勃生機,又幾日碧玉妝滿樹,萬條綠絲絳隨風(fēng)搖曳,水杉枝頭滿是嫩嫩的新綠,讓人挪不開眼。走在姹紫嫣紅的春天里,冷不防一片紅色的葉子飄落眼前,定睛一看,哦,原來是我喜愛的香樟樹又開始了生命輪回。
我常說,香樟樹是樹中君子,氣節(jié)最美。在冬天最嚴寒萬物蕭條色彩最寡淡的日子里,它傲然挺立,給人們生命的綠色,春天來了,萬物復(fù)蘇,翠綠吐新芽的時候,香樟樹葉卻悄悄落下,大有一股“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與名”的君子風(fēng)范。即便離開,也絕不讓人難受,而是以最美的姿態(tài)離開。
別的樹葉冬天落下的都是枯黃的落葉,香樟樹的落葉卻是清香、光滑、沒有雜質(zhì)、通紅透亮的,片片紅葉在一個冬季的隱忍后,隨著春風(fēng)紛紛揚揚地飄落,盡情地舞動,留下生命最后的風(fēng)姿。尤其是雨后的香樟樹,如清照詞中的海棠一樣,那真正的“綠肥紅瘦”,綠葉正長得茁壯,紅葉卻在慢慢地凋落,在同一個生命體上既有開始,又有輪回,帶著哲學(xué)的味道。
曾經(jīng)有部電視劇叫《香樟樹》,講幾個女孩子的友誼,我不知道“香樟樹”的花語是不是純真永恒的友誼,但香樟樹樸實無華,內(nèi)斂而又不張揚的君子品質(zhì)卻讓人很是喜歡,也賦予它很多美好的寓意。如舊時江南人家,若生女孩,會在家中庭院栽香樟樹一棵,香樟樹長成時,女兒差不多也到了待嫁年齡。在院外只要看到此樹,便知有女長成,可來提親。女兒出嫁時,家人便將樹砍掉,做成兩個大箱子,放入絲綢,作為嫁妝,取“兩廂廝守(兩箱絲綢)”之意。
油城的香樟樹是十幾年前落戶的,五七大道拓寬修好后,香樟樹就以極其頑強的生命力守候在路兩旁了。記得當(dāng)時我還在做共青團工作,油城共青團發(fā)動團員青年認領(lǐng)香樟樹,我和孩子自然也認領(lǐng)了一棵香樟樹。不過香樟樹對土壤要求并不高,且自帶一種特殊的香味,可以驅(qū)蟲,幾乎不需要噴灑農(nóng)藥,所以我們雖是志愿者,其實除了開始掛了個牌,澆過幾次水后,幾乎就沒管過它了。
不知不覺從開始光禿禿的只有樹干到后來長滿新芽,再到后來長成了一棵棵能遮風(fēng)擋雨的大樹,遠望一簇華冠,在天空中畫出優(yōu)美的曲線,圓潤連綿、俊秀飄逸,風(fēng)一吹過,樹葉沙沙地響,蕩起深深淺淺的綠浪,清清淡淡的香味就在空氣中彌漫開來,深深吸上一口氣,沁人心脾,煩惱皆無。
每次走在香樟樹下,吸著香氣,看著綠葉新長成,紅葉飄落時,我總會想,大自然也是通人性的,香樟樹身上,可不就折射出父母和我們,我們和子女?父母在有鎧甲,子女在有軟肋。香樟樹身上既能看到軟肋賦予的責(zé)任,又能看到鎧甲教會的無畏,給人的總是蓬勃的生機和旺盛的生命力,沒有落葉的惆悵,只有新綠的盎然。(江漢油田 李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