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時節(jié),老天像約好的,北方飄起了小雪,南方下起了小雨,吹起了冷風(fēng)。
院子里的枇杷樹,隨著冷風(fēng)搖曳,枝頭上的白色花兒,隨枝條翻騰。像琵琶樣子的葉子,是那樣的翠綠,努力地護(hù)衛(wèi)著白色的花兒。地上,一些枯葉被飛卷起,上演著“蔓草風(fēng)吹白,枇杷雪洗青”。
我是北方人,剛到成都的時候,初夏上市的枇杷并沒有引起我的注意。盡管那時,枇杷樹已是“柯疊黃金丸”,但我仍固執(zhí)地認(rèn)為,北方的杏子更好。就這樣,我錯過了對枇杷樹的認(rèn)知。
2008年成都下雪,人們像過節(jié)一樣歡呼雀躍。潔白的雪覆蓋著樹冠,為南方的冬天平添了幾分柔美。路旁的枇杷樹,翠綠的樹冠裹著白雪,恰似一位美麗的少女,頭戴潔白的薄紗,婀娜多姿,楚楚動人。那一刻,我被枇杷樹的美震撼了、融化了。
南方的冬天,很少下雪,枇杷樹在冬日里開花,不覺稀奇,反倒理所當(dāng)然。直到天降大雪,被雪包裹著的枇杷葉,依舊蒼翠欲滴,與雪融為一體的枇杷花,依然清香悠長。深冬的枇杷樹,著實可貴!她,猶如一位堅強的戰(zhàn)士,身披綠裝,不懼嚴(yán)寒,深冬著花。枇杷樹的堅韌,深深地打動了我。
后來,讀到《千字文》,其云:“渠荷的歷,園莽抽條,枇杷晚翠,梧桐蚤凋”。這是描寫四季更迭的,冬天的季節(jié)寫到了枇杷的翠綠?!拌凌送泶洹?,我驚嘆于古人對大自然的明察秋毫!
從那以后,我時常欣喜地觀察枇杷樹?!皟A筐呈綠葉,重疊色何鮮”,成了枇杷樹的標(biāo)簽。我對枇杷樹的那份綠,有種難以言狀的情感。
我常思量,枇杷晚翠不僅僅是描寫枇杷的翠綠那么簡單。是啊,冬天里綠色的植物不少啊,有“大雪壓青松”“竹葉青青不肯黃”為何偏偏是枇杷晚翠呢?
直到一個冬夜,我匆忙趕路。突然,清香悠長的花香,沁入心扉。我停下了腳步。不遠(yuǎn)處,有幾棵枇杷樹,那濃郁的花香,為寒夜多了幾許溫暖。
忽然,我體會到了“枇杷晚翠”的深層含義。冬天,青松青,不開花。冬天,蠟梅開,葉凋零……只有枇杷,四季蒼翠,冬天開花,不論時令,獨一無二。
初夏,枇杷成熟的季節(jié),我和家人去了成都附近聞名的龍泉山枇杷基地。望著滿目的枇杷林,我興奮不已。享受著“山中盧橘黃且肥”,“枇杷已熟粲金珠”!品嘗著“金橘卻無酸”“漿流水齒寒”的枇杷!真是人間美味啊,初夏節(jié)氣的美果!
漸漸地,枇杷樹在我心里的分量越來越重。是啊,枇杷樹四季蒼翠欲滴,堅韌不拔。深冬開花,花香悠長,初夏獻(xiàn)隔年果,換來“滿天風(fēng)露枇杷熟,歸奉慈親取次嘗”。(西南油氣 康保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