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常在填表的時候,對于籍貫一欄總是讓我百感交集。筆下雖填的是湖北鄖西,可出生地卻是鄂西渝東,而且父母皆是在大西北出生、成長的。寫鄖西,是因為從小被石油人的祖父輩告知,那里是我的老家。
字典上,對籍貫一詞的概念是:祖居或個人出生的地方??墒沁@個被稱為我老家的地方,直到今年秋天,67歲的父親才第一次見到它,而此前我們只是不斷地聽到它。年少時就從老家去大西北當兵的爺爺,在石油第一師做駕駛員,與本地人的奶奶在大西北組建家庭。
20世紀60年代,爺爺帶著一大家子去江漢會戰(zhàn),本以為能離鄂西北的老家近點,可是卻在鄂西南一待就是一輩子。所以最初聽到的都是爺爺轉述給奶奶,爺爺去世后奶奶再轉述給我們的最初印象:和鄂西一樣的大山區(qū),盛產土豆和苞谷。沒有照片,沒有任何影像,更沒有祠堂,這讓人很難想象老家的模樣,這個老家的思念有些陌生和遙遠。
這個秋天,老父親證實了它的存在:父母和姐姐一起,自駕去了老家。鄖西——我有點陌生的老家,在我印象中一向都是傳說的地方。然而它真實存在,父親回來告訴我,那里有懷舊的城墻和新建的古城,毗鄰陜西與四川,南臨江漢流域,北枕秦嶺山脈,素有“秦楚咽喉、天子渡口”之稱。
古城的周邊有些低矮的民房,斑駁的院門,屋檐上搖動的枯草,門前有些老人在門口坐著曬太陽。父母打聽著祖輩人的后代和名字,緊張期待,又似有些失望與失落。最后終于打聽到隔房的親戚,也已年邁過世,后代人早就搬到城里沒有回來過。
“走嗎?”“走吧?!备改鸽m然這樣說著,但仍不斷張望著,似乎那里的每一幀畫面也不舍得錯過。走到一條并不寬闊的小河旁,父母遠遠地看著古城周邊的風景,姐姐拿來袋子在小河邊撿起石頭來,不同形狀、顏色只要自己喜歡就可以,她說回去了放在花盆里,告訴孩子們,這是媽媽老家河邊的石頭。
父親則是拿起另一個袋子,和母親默默捧起了河邊的黃土,他說去掃墓的時候可以撒在爺爺奶奶的墓前,這可是老家的土。父母這一趟老家之旅后,雖然沒有找到任何親人的線索,但卻收獲滿滿,因為這種儀式感讓他們在有生之年能夠去“尋根”,也是為了能給我們這些填寫“鄖西”做籍貫的后人一個交代。
然而我們的后人對老家這件事,應該由我們這代石油人來交代。我們出生在氣田,從出生起就是氣三代,祖輩開創(chuàng)氣田,父輩建設氣田直至退休,我輩外出求學工作,然后回來發(fā)展氣田,再有了孩子。孩子的籍貫自是跟隨愛人,但比我輩幸運的是,他們的四川老家很近且有很多親戚,因為公爹參軍再分配到氣田只從老家出來40年,且一直有來往,帶著孩子回老家的時候,看見她有祖祖疼,有各房年輕的老輩子們稀罕我就很羨慕,他們老家有美景、美食和美好的回憶。以至于孩子在填寫籍貫的時候可以無疑慮地填上,而且期待能經?;乩霞?。
那我的老家呢?我后來不覺得籍貫就是老家,凡是我日思夜想的地方都應該稱作老家。實習時候去了清河,在齊魯大地一待就是6年。后來在朋友圈看見曾經的生活基地因為集中居住被夷為平地的時候,我還哭過呢,因為那里是自己灑下青春汗水、留下美好初戀回憶的地方,總想有時間能回去看看,但這一推簡直是沒了回憶。
在江漢學習、工作8年,時常想念那里的朋友、同事、師長,想念那方水土,我想應該也能叫做老家。國慶節(jié)的時候,涪陵氣田累計產量突破400億立方米,我也可以驕傲地說我在涪陵奮斗過2年呢,現(xiàn)在愛人還在涪陵工作,也就是我思念的人兒還在涪陵呢。
那么,石油人的老家到底在哪里?我想歌里早就給出了答案: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是我的家。(重慶石油 宋崢 )